2006-01-10

如果愛,唯有move on


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我出去會不會失敗?

從家鄉闖到北京,從小舞台躍進大熒幕,從土包子變身國際巨星,孫納沒有這種猶疑。一步一步,她跌倒過、受傷過,但目標堅定不移。為了闖出去體驗外面的世界,她下了決心不回頭。決絕得連愛情也可以遺下。

電影《如果‧愛》呈現的不只是陳可辛的鏡頭,亦是聶文的鏡頭。聶文狠狠掌摑孫納,報復她的不忠,嫉妒鏡頭裡俊俏多情的男子。鏡頭以外的十年恩怨愛恨,自我的聶文看不到,也無心思去發現。

電影畫面也是見東眼中的真實。孫納泡上有名氣的導演,將過去的情和事一一抹剎。胡同中一塊吃麵和推車的老孫好像從未存在過。朝思暮想,愛恨十年,見東無法接受那是假象。每日壓在心頭壓在胸口的鬱悶,埋在眉宇和喉頭的哭泣,被雪掩沒的時光和夢想,對見東來說是那麼的真實,但在他所愛的人心中彷如從未存在。

電影畫面繞著孫納打轉,聶文拍的是孫納,見東看著的也是孫納,二人卻只看到一個無情女子,沒有看得進孫納的心。

孫納躍上枝頭飛了出去,大可像十年前般離開,往下一站出發。但她沒有,還不斷回頭鼓勵曾扶持她的聶文,甚至代他去面對電影老闆,打點他的人際關係,讓他專心拍戲。她沒有離開,為的是感謝。戲中聶文從空中躍下,放棄生命和愛情,她流下了真眼淚,情緒久久未能平伏。

十年前老孫收留了見東一段日子,因為見東收留過老孫一夜,還給了她一箱方便麵。二人年紀相若,懷著夢想,卻又同樣窮困,相識後很自然地互相幫助,共同走過一段路。可那段親近得帶點曖昧的路,卻並非老孫所預期的。那是意外。老孫第一次離開前夕,二人終於靠到最近處。剎那的激動當中也許有愛,但更多的是臨別依依,和曾在寒風中贈送半碗麵的答謝。
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老孫走出的第一步卻失敗了。受了傷,呆在雪地上前路茫茫。深情的見東撲出來擁抱她,她感到安慰和窩心。但剎那的窩心卻無法永遠留住她。尤其是她的夢想卻遠在天邊,連第一步也未走過。流連十字街頭,她最終選擇去實踐自己的夢,無奈留下傷心的見東。

以為自己恨老孫,見東十年來過得低沉和傷感,夜夜失眠。於是花盡氣力重新闖進老孫的生命,帶她回到十年前的老屋,那個她拋棄自己的地方,再佔有她的身心,然後重新拋棄她。見東以為這是報復她離開的方法,是忘掉她的方法。到一切都完成了才惘然若失。原來,自己還是愛著她。原來,所謂的恨和報復,只是自己努力排演了十年的一場戲,逼真得連自己都相信了。

電影名叫《如果‧愛》。如果,老孫與見東相愛,當初怎狠得下心離開;如果,孫納與聶文相愛,也不會那麼容易就隨見東回北京尋找回憶。對兩個男人都有感情,但愛情卻不是二選一練習題。老孫最愛的還是自己。

即使心疼兩個男人,但老孫已經無法再接續之前的愛情,跟他們走下去。老孫還有夢想,但再不會不顧一切去追尋了。因為她知道,有些夢想已經錯落在過去的日子,無論現在做甚麼都無法捉摸得到。就如聶文心目中那齣很純很美的愛情電影。孫納已經不可能擔演當中的女主角了。

十年人事,再愛也回不了去。劇會做完,路會走進,夢會轉眼一掃空。

聶文選擇了放手,跌在一片血肉模糊當中,也唯有這樣,才有結束後的死而後生。當歌舞片的拍攝告一段落,聶文也放下感情和偏執,重拾夢想,興沖沖去準備下一部戲。連蓄了一段時間的鬚,都隨著解開對孫納的綑綁而一一刮清。

見東仍然想孫納隨他離去,開始新生活。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。臨走時撥出一通告別電話,說再見那刻,見東已將老孫放了進心裡面的最佳位置,一生都記得她的好,和那段愛。若干年月後再想起老孫,相信只會懷念,加一絲的牽掛,惆悵。恨和鄙視都已經煙消雲散了。

從恨愛當中釋放,三個人各自懷抱著曾經擁有的回憶、愛情和夢想,繼續下一段生活。我們都回不去了,唯有繼續move on。

延伸閱讀:如果愛,回不了去/pu @ blue sea
如果愛情本就邋遢/阿童牧 (涉及劇情)

(a text written for hkedcity editors' word #熱血編輯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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